第一百十五章 东里寒〈二〉
对于林红袖这一切就像是上天赐予的奇迹，但是或者这并不是奇迹，林富甲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聚集了庞大数量的钱财，为的就是在时机成熟的时候支持烈亲王一举夺下京城，作为功臣的他自然会享有无限的荣光。
事实上这件事比起他和人抬价还价还要简单，没有过多的抵抗，也没有人抵抗，到达每座城镇都没有人抵抗，只是乖乖的打开城门，没有欢迎却也没有冷眼相对，然后平安无事的到达了京城，他的功劳给他带来了比想象中的更多的财富。
从林红袖反对他的意见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孩子志不在安然一生，他不知道如果林红袖进行宫能够做到何种地步，但是那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即使是要他穷尽一生去疼爱这个孩子，他也会很坦然的接受，毫无怨言。
这件事情发生的有些突然，林红袖正在舞房练习几次都练不好的灵袖舞，此舞最注重的虽然是如何将长袖甩的灵动自如，但最重要的却还是表情的传神，沁芳夫人总是说她的表情太僵硬，看不出真正的情绪。
她自己是感觉不到的，看她跳舞的乐师也说她跳的真的很棒，比起之前的几人要棒得多，但是沁芳夫人还是说不行，她练了一遍又一遍，得到的还是那样的回复，根本看不出这支舞想要说什么。
一曲舞毕林红袖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正打算稍事休息一下时突然听见有人鼓掌的声音，她转身一看就发现岸边的亭子里似乎有谁在，她第一反应是沁芳夫人，她立刻跑了过去，但是等靠近时才发现是是一个熟人。
“是你啊！东里寒！”林媛淑立刻向那人行礼，脸上满是甜甜的笑意。
“终于我们又见面了，不是么？你刚才跳的是什么舞？是谁教的？”
“是师傅沁芳夫人教的灵袖舞。”
林媛淑老实答道，这两年里她虽然经常与沁芳夫人一起出游，但是待得最多的是沁芳夫人的府邸，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东里寒。本来就喜欢东里寒她见着她本就是十分开心的。
“沁芳夫人的灵袖舞向来只传关门弟子，姑娘是哪家的闺秀？”东里寒明知故问，他想捉弄一下林红袖。
“小女子只不过是一个盐商的女儿而已。”林媛淑下意识的感觉这东里寒就是在捉弄自己，那她就只能欲情故纵了。她感觉这东里寒真是太调皮了。总是喜欢调侃她。
“哦！你就是林红袖啊，果然人如其名，不过婉淑岂不是更好？”东里寒又在那里捉弄着林红袖。
“公子请不要如此放肆。”
一个男子随随便便叫一个姑娘家的名字，还如此大声嚷嚷，即使他是沁芳夫人的贵客，林红袖也忍不住叫道。
“失敬失敬，在下只是难得看到如此美人情不自禁罢了。”东里寒开始捂着嘴偷笑起来，这可不像当初那个追着他打的那个小妮子了，现在怎么一本正经的了。
“小女子先告退了。”林红袖感觉有些生气，这东里寒这般捉弄她，她都有些讨厌他了。
“告退！”
但是林红袖刚转身就感觉到有谁抓住了她的手，一脚踏空后就被向后拽过去，回过神时她才发现是东里寒，而她现在就坐在那东里寒的腿上，她的脸刷一下的就红透了，但是东里寒仍旧用手紧紧地抱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东里寒，你想干嘛啊！”她挣扎的叫道。
“别在意，跟我来的都是我的亲信，没人会乱说的。”
“公子还是快些放下我家徒儿吧！她甚少接近男子，羞得很。”
林红袖像看到救星一样，看向声音的来源，正是沁芳夫人。
“沁芳夫人，”男子恭敬地点了点头，“我拿来的东西都看过了吧！”
“我都看过了，虽说只交了几年，但也是我看做亲女儿一样疼爱的，哪能说给就给。”
“那可是要我给您老人家敬茶吗？”
“这倒不用，你要发誓不会冷落我的徒儿，既打算给她妻子的名分，决不能废她。”
“这一点，我自然能做到。”
林红袖缓缓的坐了下来，但是听到两人的谈话，却觉得自己有些无法理解，什么意思，有人想要娶她，可是师傅为什么没有跟她说过，甚至连选择的机会也不给她，就在她想要反驳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异王有三宫六院，迟早会忘了一个小小的女子。”
“我，不，会！”东里寒逐字逐句的说道。
突如其来的惊讶，疑惑还有无限的喜悦填满了林红袖的大脑，她甚至有些无法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怎么回事东里寒要娶她做妻子，也就是说她要做异后了，理清这一些杂乱的信息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有些不明白。
“看来我的异后还有点不明白自己的事情？”这一声她听的十分清楚那个人叫她异后。
“你现在当了异王了？”她迟疑的问道，但是答案是肯定的。
“没错，只不过还没有登基，不过也是迟早的事了。”
这下她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只是呆呆的站在一旁，另一旁的贺喜声都没有听到，等她再次回过神时，那人已经不见了，沁芳夫人则坐在一旁品茶。
“红袖，晚上穿着舞服过来。”沁芳夫人临走前对她说道。
“是。”她愣愣的说道。
时间过的很快那之后林媛淑一直在拼命地让自己搞清楚这件事，东里烈要娶她做妻子，这是她唯一弄清楚的，但是为什么，但是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娶她，莫非是东里寒也喜欢她吗？
“小姐，差不多是时候了，再不去沁芳夫人可要发火了”玉楠在一旁提醒道。
“我知道了，更衣吧！”
穿着有些单薄的舞服在春日的夜晚出门自然是有些冷的，所以她特意穿上沁芳夫人送给她的披风，虽然不是最上乘的，但是却是她最喜欢的。
沁芳夫人住得不远，只消向前走上一会，就能看到一座灯火通明的大楼，沁芳夫人虽然远名在外却从不会放松对自己锻炼，除了日常的锻炼，每个月都会有一天晚上都会像这样点起足够照亮天边的蜡烛，然后即兴编一支舞。
据说灵袖舞也是沁芳夫人在这种情况下即兴想出来的，但是却是所有门徒都想要学的，除了林红袖以外沁芳夫人还有几十个门徒，但是除了她以外没有人见过沁芳夫人，更不用说学沁芳夫人的灵袖舞，连和沁芳夫人共舞的机会都没有。
走进房间后她发现沁芳夫人正坐在一旁闭着眼睛，额上画着梅花桩，手脚上都绑着几个银铃铛，在灯火下显得越加白皙的皮肤，说真的林红袖十分羡慕沁芳夫人保养容貌的方法，虽然她不知道沁芳夫人的年纪，但是也能猜出一二。
但是没有人知道沁芳夫人的过去，就好像她是凭空出现的一样，很多人都知道沁芳夫人是知书达理，聪慧过人更是一代名师，没人知道她没有出名之前是住在哪里，以什么为生，甚至不知道她是否成过婚。
“把灵袖舞再跳一次给我看。”
“可是弟子，还没有还没完全学会。”
但是沁芳夫人没有在说话，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让人难以忍受，一番考虑过后林红袖终于遵循她的命令。
“凝神静气，轻颤长袖，原地旋转。”
林红袖脱下袍子站在舞台的中央，轻轻向上空抖开盘在手腕上的浅蓝色的长袖，轻灵的长袖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在长袖还未及地时，开始旋转。
“嘴角轻笑，旋转速度减慢，左袖掩面，眼带轻笑。”
旋转中的浅蓝色长袖如水中的波一般在空中漂浮着，随着她慢慢地开始停止旋转，长袖也开始慢慢降下，右手轻柔的垂在一旁，左手轻掩面，宛如纯洁天真的少女遇见了让她动心的真命天子。
“不错，你终于能够理解这一段了。”
林红袖有些惊讶，如果是平常到这一段的时候，沁芳夫人总是会叫她停下，说是她的感情不够，她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一段，虽然她不知道那种感觉，但是对着镜子练习了许多次，她觉得应该就她理解的那样。
灵袖舞讲的是一个少女遇见了她的真命天子，心情逐渐由娇羞专为想要靠近，但是这是一支单人舞，需要舞者自己一个人表现出少女的感情，初见时的娇羞，再见时的愉悦，两人在一起时对于时光的短暂的叹息。
在最后的最后知道少女注定没能与真命天子在一起，他找到了此生挚爱，而悲伤的少女却只能含着泪祝福他，不论是愉悦的感情，还是对于时光短暂的叹息，她都做得很好，但是只有少女的娇羞，她总是做不好。
“你今天做得很好，可以回去了。”
“可是？弟子才跳了开头。”
“回去吧！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
“是。”虽然她还想再争辩几句，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还有一件事，不要沉溺过深，没有好下场的。”
“弟子知道了。”
林媛淑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习惯性地答应，沁芳夫人也知道她不会明白，但是时间总会给人带来太多东西，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明明知道这么做不对，但是自己却还是那样做了，多年之后只能独自一人的孤独的忏悔着。
沁芳夫人静静地坐着，不知是哪里吹来的风将烛火吹得摇摇欲坠，晃得她心烦，没由来的她又想跳灵袖舞，轻轻地甩袖旋转，娇羞掩面，再见的喜悦，悲伤的祝福，每一个表情都像是为她定做的一般，那样的完美。
她还记得那年看到他的时候，自己还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少女，那人真的就像是天仙一般，她只看一眼就彻底被迷住了，日日夜夜都求佛祖让她在见他一面，愿望达成了，但是她还是没能与那个人说话。
终于和那人说话后，两人已经认识好几年了，她把自己的心意深藏在心底，小心的注意自己与那人的距离，小心再小心的按耐住想要说出一切的渴望，就是害怕他会讨厌她，但是再见面时那人已经有了妻子，但她还是笑着祝福了。
沁芳夫人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灵袖舞是为那个人特意编的，但是那人已经不在了，对她来说这灵袖舞再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她把这支舞交给了林红袖，这算是她的一点私心，她不希望就这样忘记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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