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思绪
香气馥郁，酸甜混杂的奶香入鼻。目光锁定在木纹书桌上放置的餐盘里，那是色香俱全的蛋糕。奶油、樱桃、巧克力综合在一起，散发诱人甜香，时刻勾引我的味觉神经。
这是奏洛做的蛋糕？
几步走到蛋糕前，我舔舔唇，用餐刀割下一小半，“饥不择食”的送到嘴边。刚想咬，突然想起奏洛是第一次做蛋糕，不会有毒吧？我记的很清楚，签契约时，奏洛是不情愿的，如果我被毒杀，他恐怕会开心的蹦起来。
到底吃不吃呢？
“您回来了。”犹豫之中，浴室突然传出奏洛平静的话语，自始至终听不出情绪。
我保持拿蛋糕的动作一动不动。
片刻，浴室门被开，雾气氤氲中，衣袖湿漉漉的奏洛“出浴”，一如初见那天，他倒在淋浴下，被水无情浸透。我脑中闪过个想法，他隐疾发作时，是否需要水来缓解疼痛？难道说……
“你身体不舒服吗？”
他似乎没听到我的话，不咸不淡的靠近房门，眸子里是我没见过的深沉。心口隐隐发闷，像块沉重的大石头压住那里，我无所适从，更有些不知所措。
“奏洛。”我突然叫住他。
几滴水从他的侧脸完美划过，汇聚在弧度刚好的下巴，滴落在地。回头，那双可以称为妖艳的瞳孔，注视我几秒，又毫不避讳的离开：“没有，我给您送蛋糕时，发现您浴室的热水器坏了，正在漏水。未经过您的允许，进入浴室维修，请见谅。”
房门被再次打开，我看到黑漆漆的走廊，不知道谁把走廊的灯关了。我看一眼表，啊，凌晨两点，好晚了，难怪走廊的灯被关掉。
“晚安。”奏洛已经身在走廊。
“你去哪儿？”思量一阵儿，我还是询问出声，缘来只配有四名店员的房间，没有多余休憩的地方。今天是奏洛在缘来的第二个夜晚，第一晚由于下雨，他留在我的房间睡觉，可是，以后要怎么办？更准确的说，今晚他要去哪儿睡？
奏洛轻勾右侧嘴角，扬起既绅士又冰冷的微笑：“我会在外面保护您的安全，休息自然也要在户外完成。”
户外？
“下雨怎么办？”
“噢，我不会被淋湿。”
“……我允许你的做法，只是这几天雨水里不是掺杂汽油，就是添加硫酸，万一某天又增加剧毒化学药品，我需要借钱为你收尸。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作料雨没有解决之前，你先住在我这里。”说着，我下意识的把手中蛋糕塞到嘴里，味道还不错。
没有脚步声，奏洛仿佛再次关闭耳朵，把我的话语全部拦截在传输路上。
又割下块蛋糕，边吃边走到奏洛身边，歪着头，舔去粘在嘴角的奶油，我开口哄他：“以后，不要再因为我和别人相处闹别扭，你曾说过，契约一旦开始就会不死不休，我这辈子都会和你绑在一起，直到我死亡。我的寿命比不上你，但在我活着的未来几十年内，不会再次让你孤单。”
他猛地抬眸，淡蓝的瞳孔，唰地闪过几缕猩红，犹如昙花，在黑暗之中悄然绽放、滋长。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留住刹那间的美。
“契约者，您多想了，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忧心，另外，您是女孩，我是男人，不方便在您这里借宿。”他婉词拒绝。
我轻挑了眉，倒是忘记了我与他性别不同的问题。我不在乎男女之别，可不代表奏洛不在乎。不可以借居在未婚女子家中，是外国绅士的基本礼节，我可以理解：“那就随你，顺便帮我调查作料雨的事情，哦，还有，下雨的话，你还是尽量找个避雨的地方休息。”
话落，我意识到自己话中的关心，心中划过某种莫名的情愫。
我对奏洛，付诸的关心是否多了些？
轻咳一声，我淡淡道：“不要误会，我不是担心你，如果你生病或死亡，就没人给我做蛋糕，你的蛋糕很好吃。”
奏洛眼中闪过极浅的笑意，微笑垂头：“如您所愿。”
一般而言，奏洛说完这句口头语就会离开，可这次没有。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要说？”
他一动不动，沉静的声音在黑暗中扩散开来：“关于戒灵的事，我有些想法。”
我立马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哦？”
“硫酸雨、赵恬小姐被硫酸毁容，二者之间有共性：硫酸。硫酸雨发生时间为8月20日晚，赵恬小姐事出8月22日凌晨。”
“不错。”
“汽油雨发生时间为8月13日上午，张巧女士事出8月13日下午或14日。”
捕捉到话中隐藏的微妙信息，我合计好半晌，才缓缓开口：“你的意思？”
奏洛胸有成竹的浅笑：“显而易见，以上说明两个问题。其一，死亡全部发生在雨后，意味下雨后，戒灵才会开始杀戮；其二，硫酸是赵恬致死的原因，如果调查出张巧致死的原因与油有关，就表明雨中掺杂的作料，是戒灵杀人的手段。”
我怔怔地聆听奏洛清晰的条理，他神情倨傲，声线优美平缓，通透的双眸宛如看透世间万物，波澜无奇。
“所以？”
他微微一笑：“我的契约者，接下来的事要如何做，应该由您判断。”
我微囧，尴尬笑了声，夸奖道：“奏洛，你是个天才，我确实没有考虑作料雨与电梯事件有关。”难怪，难怪店长没有让我们调查作料雨的事，原来一切都与此次戒灵有关！
话说回来，事情分析到这里，已经一目了然。假如张巧的死与油有关，雨水中的作料即为戒灵杀人手段。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下次下雨搞清楚添加成分，分析出成分可能用来杀人的方式，再在暗中保护第三个受害人，趁戒灵下手时，适时抓住戒灵！
堵塞的思路全被贯穿起来，我欣喜的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奏洛：“多谢，奏洛。你的表现证明，跟你签下契约是个明智的选择。”
奏洛的身体一僵，之后若无其事的笑道：“契约者，以上均为我遵守契约内容的表现，还请您也要遵守您的约定。”
-
翌日早七点。
天气寒冷，冰霜覆盖绿叶，隆起层层冰棱，我缩着脖子，打着哈欠，蜗牛般拖着步子往外走。路上，被符纸施过咒的向日葵开得格外茂盛，张张黑黑的小脸面向太阳，朝气蓬勃，与我困乏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好希望尹给我下咒，让我时刻保持精神。但这注定是个梦，尹告诉我店长暂时没研究出这种符咒。
“您没有睡好吗？”走在前面的奏洛眼中飘过笑意。
我又打个哈欠：“嗯，没有，昨晚你走之后，我上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就会有场暴雨，不能再拖下去了。”
“啊，小槿槿，我也好困啊。”江景程更是哈气连天，无比哀怨地瞪了我一眼，又勾住尹的肩膀，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但是啊，一想到是尹陪我调查张巧尸体的案子，我就神采奕奕，像吃了炫迈，激动得根本停不下来！哈哈！”
尹向我抛来求救的眼睛，眸中溢满柔色。
我摇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清瑜因为险些被辞退，情绪不稳，最好过段日子再与江景程搭组，无奈又无奈，尹才跟了江景程。
乳白色的光罩映入眼帘，其中夹杂的透明光泽似涟漪的水波，好看极了。这里就是缘来与人类的结界，灵力来源于符纸。
话说回来，正是这道结界，才传出来108街闹鬼的笑话。偶尔有人，会不小心跨过结界包围圈，进了缘来的他们可以形容在人界失踪，对于这种情况，尹交待我们要把来人抹去记忆，再完好无损的送出去。这样一来，便有了莫名失踪又神奇出现的传闻。
“在这里我们要分道扬镳，我再重复一遍各自的任务：从今天开始，小槿带着奏洛暗中保护张巧家人，在有时间精力的条件下，你们可以调查张巧的家事，如果没有，就不要耽误正事，你们的任务只负责抓捕戒灵。我和江景程会去调查张巧尸体失踪的问题，一旦有发现，我会及时与你们联系。”
尹声音温润地说完，走到我身边，目光柔和的帮我整理了围巾：“小槿，这次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笑着应下：“哦，知道。放心，有奏洛在呢。”
尹眼中划过一抹异色，看着我的目光有些不言而喻：“小槿……”
“又不是生离死别，不要这个表情，笑一笑。”我双手掐住他的脸，轻轻一扯，“看，这样好看多了。”
“小槿……”他欲哭无泪地挣脱我的魔爪，“好了，我们走吧。”
原本和睦的四口之家，演变成最小的女儿赵琳，每天带着瘫痪父亲经营便利店的苦状，不过赵琳带着赵忠伯看店对我十分有利，完全不需要和奏洛分头行头。
赵家的便利店位于69街最繁华的地段，可谓商业前沿地段，各路富商都汇集于此，是暮城经济最流通的街道，不过，赵家的便利店处此街道最偏僻的路口，人烟稀少，客源更是星丁一点儿。
看眼头顶的牌子，“爱家”24小时便利店”，确定无误后，我和奏洛一起走了进去。
便利店内，装潢是金色的，有金碧辉煌磅礴大气的感觉，若不是只有区区100平米左右，这便利店完全可以改装成>
这话十足打趣成分，话说回来，张巧一家人的品味还是不错的，便利店内被打理的井井有条，几名服务生也很有礼貌，尤其是瓷砖地，干净的可以当镜子照。
进来的时候，我留意了前台收银员，那丫头长得与张巧七分相像，应该是赵琳，至于赵忠伯，我脖子一抻，见便利店朝南方向有个小门，赵忠伯应该在那里，赵琳才可以每天照顾他。
收回目光，放在奏洛身上，刚要说话，就听见身旁不远处，有两个女服务生嘁嘁喳喳的议论着什么，具体在说什么我不清楚，只是她们时不时往这边看的目光。
我笑着看向奏洛，压下心底长草般毛绒绒的感觉：“哦，你好像很受欢迎。”
我意指嘀嘀咕咕的两名服务生。
奏洛只笑不语。
“怎么？”他沉默的回答，让我心中越发闷堵，宛如心底的草长到嗓子眼。
他微笑，还是一层不变的口吻：“在契约生效后，我就是您的人，直至您死亡。”
我扭过头，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笑容。
就算他的回答偏向格式化，我仍旧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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