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整个宴会厅有些狼藉。
范昌被赶来的警察带走了，很多侍应生正在快速专业的整理现场。
大厅里慌乱的人群渐渐平复了心情，远远的看着自家老板抱着那个女服务生不停的温柔安抚。
这是个什么情况？
众人的八卦之火瞬间燃烧起来，女同事三五一群，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瞬间将刚刚的惊吓忘在了脑后。
梁枝枝看着地上相拥的周雨年和宋葵，小声提醒道：“周大哥，宋小姐的脖子还在流血呢！”
周雨年在这才醒悟过来，撩开宋葵的衣领看了看，慌忙起身，将西装口袋上的方巾抽出来捂在宋葵的脖子上，然后一把将她抱了起来：“白溪，快，开车，去医院！”
白溪点头，跟着他飞奔而去。
林梓鹤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陶飒拽着裙角，袅袅上台，朝众人拍拍手：“好啦好啦，一场闹剧罢了，大家不用太担心，咱们的年会马上正式开始！”
有人在台下吐槽：“都这样了，这年会还能继续吗？”
章西臣站在人群里，大声道：“怎么不能？我可听说了，今晚的重头戏不是那个抽奖环节吗？听说中奖率很高啊？赶紧开始抽奖啊，大家都等不及了！”
一听说要抽奖，众人的情绪立刻被调动起来，纷纷要求尽快开奖。
陶飒心知章西臣是在当托，配合自己，冲他温柔一笑，朝众人道：“今晚的奖品可是公司斥巨资准备的，不但中奖率高，种类丰富，而且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到财务部要求折现！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大家想不想马上开始这个环节？”
台下众人欢呼雀跃，一时气氛酣畅：“开奖！开奖！开奖！”
陶飒示意司仪将抽奖环节提前进行，踩着高跟鞋，缓步下了台。
章西臣凑上前扶她，腆着脸问道：“我的演技好不好？”
陶飒“哼哼”一声，总算给了他一个好脸色：“不怎么样，不过还是谢谢你的配合。”
章西臣笑的风骚，话里有话：“好说好说，反正你怎么样我都能配合你。”说完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陶飒，语气轻佻道：“再说了，咱俩也不是第一次这么配合了，不是么？”
陶飒俏脸一红，瞪他一眼：“不要脸！”
章西臣哈哈大笑。
潘立走过来，梁枝枝笑着夸他：“阿立，幸好你及时赶到，我代表梁氏回头好好谢谢你，还有，你刚刚那一招真的好帅呀！”
潘立看着梁枝枝的笑脸，被她夸得有点不自在，扭过头不再看她，只“嗯”了一声，又不吭气了。
梁枝枝看着他微红的耳朵，轻轻一笑，心里却叹了一口气。
宋葵在医生办公室接受检查，周雨年在医院走廊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白溪和林梓鹤站在一旁，相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好笑。
林梓鹤出声安慰道：“老大，我看小葵神志还很清明，刚刚自己也能独立行走，想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周雨年脚步一顿，点点头。
医生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宋葵脖子上贴了一块医用纱布，和医生一起走了出来。
周雨年迎上去：“医生，她怎么样？”
“哦，这位伤者脖子上的创口并不深，失血量不大，也没有伤及气管和大动脉，实在是很幸运。您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伤口做了处理，回去之后注意近期不要碰水，按时换药，多进食一些补气补铁的食物，再好好养几天，慢慢就好了。”
宋葵心情已经平复过来，她笑了笑，试图反过来安抚周雨年：“小年哥，没事，就是个皮外伤而已。”
周雨年不理她，固执问道：“不需要住院，做进一步的观察吗？”
医生笑道：“真的就是个皮外伤，哪里需要住院呢？”
“医生，挟持她的人，可能是个瘾君子，这样不会有什么隐患吗？”周雨年假设道：“万一那把刀上有毒品呢？或者其他药品？”
宋葵觉得好笑：“小年哥，不要自己吓自己呀！”
周雨年还是不理她，盯着医生半点不退让：“万一呢？”
医生也是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个情况，他认真思索了下，慎重道：“既然这样，那一会最好再去验个血。”
“再安排住院！”周雨年补充道。
医生点点头。
协议达成。
宋葵在一旁反抗：“验血可以，但是，小年哥，我真的不需要住院啊！”
周雨年摸摸她的头，声音温柔但不容置疑：“乖，听话！”
宋葵无奈的躺在干净舒适的病床上，任由戴着口罩的小护士站在边上，弯腰帮她抽了好几管血。
宋葵从小就怕打针，碍于屋子里还站着三个大男人，她扭过脸，咬着牙一声没吭。
小护士动作麻利，收拾了器具，嘱咐道：“晚上好好休息，脖子上的伤口千万别碰到水啊！”转过身又对三人道：“哪位是陪护家属啊？”
周雨年自然道：“我是。”
“陪护家属留下陪护，其他人就先回去吧，已经不早了，伤者需要好好休息。”
林梓鹤和白溪看对方，都像是在看一个二百五十瓦的大灯泡，早就想走，得了小护士这话，仿佛领了圣旨，抬脚就要告辞。
周雨年叫住白溪，示意他出来说话。
走廊上，周雨年对白溪吩咐道：“今晚的事儿，不管是公司还是媒体，先压下来。至于范昌，不管是私人账户还是人际关系，找人都给我查清楚了！另外还有梁氏的那个韩晓强，到底跟范昌有什么瓜葛，我也要尽快知晓！”
白溪心知范昌这次真的是触到周雨年的逆鳞了，他犹豫道：“即使以后有可能会得罪梁氏？。”
周雨年回头看了看病房里躺在床上可怜兮兮的宋葵，又想到宋葵脖子上流血的那一幕，半晌，扭过脸来看向白溪，狠厉的低喃：“查！我周雨年说到做到！”
走廊灯光明亮，却又有些冷。
白溪看着周雨年一张写满狠意的脸上，额头青筋微微浮动，有那么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位朝夕相处的男人有些陌生。
白溪直到坐上车，在后视镜里看到后座上遗落的那一方沾满了鲜血的方巾，他才突然明白周雨年刚刚那句“说到做到”是什么意思。
他记起了周雨年在今晚一开始对范昌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敢动她一根汗毛，你就死定了！”
林梓鹤和白溪离开之后，病房里只剩宋葵和周雨年二人。
宋葵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棉被，一只衣袖挽的高高的，另一只手还按着胳膊上止血的酒精棉球。
她看着周雨年，率先打破沉默：“小年哥，你也回家吧，我什么事儿也没有，又能跑又能跳的，不用陪护。”
周雨年走过来，自然的坐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今晚的事情是因我而起，你受了这么大的罪过，我就这么走了，也太混蛋了吧？”
宋葵抚了抚脖子上的纱布，安慰他：“没那么夸张，也就是当时事发突然，有点吓懵了。”
周雨年看着她的脖子问，轻声问：“疼吗？”
宋葵慢慢点了点头，诚实道：“当时感觉不到疼，后来很疼，但是现在还好。”
周雨年沉声道：“我会替你讨回来的。”
宋葵一惊，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衣袖，酒精棉球掉在棉被上：“小年哥，你可别做傻事啊！”
周雨年温柔一笑，反过来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不松开：“放心，他还不配！”
宋葵松了口气：“那就好！”
周雨年暗暗摩挲一下宋葵细软的小手，随后轻轻放进被窝里，站起身给她掖紧被角，哄道：“乖，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你先睡一会。”
宋葵缩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乖巧道：“好。”
周雨年打车去了附近的商场，买了今晚二人洗漱时候需要用到的一些物品。
回来的路上，经过一家女士内衣的品牌专卖店，他让司机停下车。
周雨年停在一排排睡衣面前思索，齐刘海店员凑上前来热情的推销：“您好，请问是为谁选购呢？”
周雨年微微一顿，微笑道：“女朋友。”
齐刘海店员套路道：“您女朋友有您这样贴心的男朋友，可真是幸福！”她指着手边几件花色，介绍道：“这一排都是我们的冬季新款，您可以了解一下。”
周雨年看了看，快速选了一身粉红色的两件式睡衣，没别的原因，就因为睡衣上印着可爱的兔子图案。
他还记得暴雨相遇那天，宋葵身着的家居服上就印着一只兔子。
付款的时候，齐刘海店员一边收钱一边客气道：“请问只有这一身睡衣吗？还有其他什么需要购买的吗？”
周雨年站在收银台前，目光略过不远处一排排各色精致的蕾丝内衣内裤，他摇摇头，口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遗憾：“就先这样吧，谢谢。”
到了医院门口，周雨年付款，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快要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身后一个年轻的男人喊住了他。
周雨年回过头，喊住他的是医院大门口一个推着三轮车卖水果的小贩。
小贩穿一身厚重的军大衣，头上戴一个不伦不类的大毛毛耳捂，站在自己的水果摊后面，指着不远处地面道：“先生，你的钱包掉啦！”
周雨年顺着小贩破了洞的灰扑扑的棉线手套，朝地上看去，果然看见自己的钱包掉落在刚刚经过的地方。
周雨年走过去，捡起来，在手掌中拍了拍，又走到小贩的摊子前：“谢谢你！”
小贩爽朗一笑，夜色中呼出一缕热气，一口大白牙在路灯下格外显眼：“不用谢，小事而已！”
周雨年看着他的脸，有些面熟，随即认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正是暴雨那天，自己在车上见到的那个卖水果的小贩。
“这么晚了，还不收摊吗？”周雨年看到三轮车上有橘子有苹果，指着一堆码放整齐的苹果道：“我不太会选，帮我挑两斤。”
“好嘞！”小贩很朴实，扯下一个塑料袋，动作麻利的挑捡起来，一边挑一边道：“查的严，白天不让摆摊，只能晚上出来。现在天冷了，生意不太好做，我也没办法，只能再多等等。”
“嗯。”周雨年捡起一个苹果，顺手扔进小贩手里的塑料袋。
谁知那小贩“哎”一声，又将那个苹果捡了出来。
“你拿的这个苹果是另一个品种，每斤比这袋子里的便宜四块钱呢，我给你捡出来，不然你太吃亏了。”
周雨年笑，开玩笑道：“你倒是会做生意，只捡贵的卖。”
小贩不好意思道：“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你要是觉得贵不想买也没事，我可以重新帮你挑的。”说着，耿直的就要将塑料袋里的苹果倒出来。
周雨年阻拦道：“跟你开玩笑呢，我就是要买贵的这种。”
小贩称好水果，递给周雨年，真诚道：“一分钱一分货的，贵的真的比较好吃。”
周雨年问他：“你叫什么？哪里人？现在住哪？”
“我叫刘鳞，鱼鳞的鳞，兄弟们都叫我大鱼。老家栾西的。我们那太穷了，村里的年轻人都出来打工了。现在就租了个小房子，跟几个老乡一起住。”
他一愣：“哎，你问这干啥？”
周雨年又问：“你有手机吗？留个号码给我吧。”
小贩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一看打扮就知道很有钱的周雨年，有点防备：“你要我手机号干啥？”
周雨年道：“觉得跟你有缘，以后要是有好的工作，我介绍给你。”
周雨年回到病房，宋葵正在看电视。
“没有睡？”
“睡了，睡不着。”宋葵不敢说一闭眼，就想起被人拿刀挟持的恐惧感。
她歪歪头，看向周雨年手里的大包小包：“小年哥，你买了什么啊？”
周雨年将水果放在桌子上，又把两个袋子放在她的被子上。
宋葵好奇，一样一样拿出来看：
——睡衣、牙刷牙膏、漱口水、毛巾浴巾、一整套SK2的护肤品，以及，呃……一瓶旅行迷你装的舒肤佳沐浴露。
宋葵扯了扯嘴角，这一波直男购物，实在搞不懂。
周雨年还在耐心解释：“这个味道的沐浴露只剩旅行装了，所以我只能买这个。”
宋葵失笑，她敲了敲SK2的豪华礼盒：“小年哥，你知不知道，这一盒能买多少瓶舒肤佳沐浴露？”
周雨年看着她的眼睛，理所当然道：“你家里不就是在用这个牌子的沐浴露吗？我在你家用过的，后来就一直记得这个味道。现在我家里也在用。”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很喜欢这款沐浴露，因为我每次闻到这个味道，都能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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