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让我们荡起双桨
曾经自以为能一拳打死一头猪的李梓木，今天被猪追着跑了半里地，事情是这样子的。
两人两兽行至黄昏，路上居然连只兔子都没有抓着，不免腹中饥饿，就在白喜开始后悔昨日多给了土草一条兔腿时，远处十几团黑影在灌木丛中若隐若现。
“小弟，上去探探。”好不容易混了个大哥，那肯定得有大哥的做派。
土草这个小弟还是挺称职的，立马一溜小跑的蹦过去，离那些黑影还有百来步时，那些黑影似也发现了它，齐齐抬头一顿，复又低头埋入灌木丛中，完全无视这只肥羊。土草流着口水的跑回来：“大哥，是猪！”
“猪？”白喜哪见过什么猪，“再探！”说完用询问的眼光望向一旁的李梓木。
这位熊族少年眼中的引路人挥了挥手：“猪嘛，以前我经常吃的，若是不会说话的，咱们的晚饭就它了。”
这一路上，两人两兽经过深入的探讨交流，得出一个结论：要吃只吃纯野生的，会说话的坚决不能吃。所以土草这次直接深入猪群，伸出羊蹄戳戳这头，戳戳那头，羊嘴挂着包不住的唾沫不停问道：“嘿，能说话不？”野猪群忙着翻找浆果根茎，不耐烦的将它挤了出来。
“都不会说话。”土草以更快的速度跑回来，对钻在一堆的三个家伙说道。
一听说是野猪后，李梓木就有了些跃跃欲试的冲动，待确定不是妖族后，更是攥紧了拳头，是时候检验一下真正的实力了，于是抢先开口道：“干？”
“干！”白喜一挥拳，表示赞成。
“善！”唐守鱼把木鱼收起，将头顶的寒食钵扶了扶。
“咩咩。”土草已经迫不及待。
四个脑袋凑一起，一通只有他们才能明白的瞎比划后，两人两兽呈四个方向围了上去，想像抓兔子一样，来个一网打尽。
待李梓木靠得更前，看清那群野猪后，不由一惊，这是猪？比牛犊还大的猪！不免有些打退堂鼓，岂料对面的白喜突然冲出草丛，“呜哈”低吼着扑了上去，虽然俺以前没见过这什么野猪，但木头兄弟都说了能干，那就直接上去干，多少俺也是个做大哥的，直接挑最大的那头干！
大哥都冲上去了，小弟岂能落后，土草抵着羊角“咩咩”叫着从另一个方向冲了出来。
“呔！”唐守鱼大喝一声，提着寒食钵，僧衣飘飘间，快步跟进。
李梓木咬咬牙，哥也算在圣人手下练过几天，不就几头个头大点的野猪么，操起独牙，一跺脚，蹬出半个浅坑，施展开已有些生疏的扶摇步法，也冲了上去。
远处松林某处，花虎拍拍额头的王字：“唉，四个蠢货，猎猪要从最后那头最弱的开始。”旋即，面露微笑，只等热闹。
正享受着晚餐的野猪群，被白喜的一声低吼吓了一大跳，何方大妖又要来猎食小的们？紧接着响起几声羊叫，原本撒开四蹄就要奔逃的众猪们一愣，这不刚那只碎碎念的傻羊？咦，那边又来个没毛的，哇，这边还有只拎根破木棍的猴……
“啪！”白喜一掌挥在最大那头野猪的背上，野猪脊背一矮，被拍下一层泥壳，这头正转身看“猴”的野猪吃痛，愤怒转头，竖起尺长鬃毛，獠牙更是三尺有余，头一低一挑，就将白喜拱翻在地。
土草顶着羊角，埋头狂冲，奈何羊头刚到猪脚位置，群猪左右散开，竟让它在猪群中间撞了个对穿，至终无一合之猪。
唐守鱼高举寒食钵，对着正偏头看向自己的那颗猪头狠砸而下，“砰”力道还不小，打得猪头一偏，这头野猪方才回过神，反嘴就咬了过来。
李梓木进攻的方位是猪群的最后方，遇到了最弱的那头猪，势气凝至最顶点时，腾身而起，双手握棍下劈。野猪抬头望向落下的那只瘦小“猴子”，本能的张嘴便咬。“咔”独牙劈在猪鼻上，上颚撞下颚，猪牙咬猪舌，前蹄一跪，被砸趴下去。随之落地的李梓木正待举棍再砸，野猪后蹄一蹬，贴地前窜，将落地未稳的李梓木掀开，然后前蹄一撑，站起身来，甩了甩瞬间肿胀而起的猪鼻，猪脸上一道被独牙劈出的血痕一下冲至眼边，咆哮着冲向李梓木。
白喜被最大那头野猪连拱带推，轰出猪圈；土草在猪腿间左冲右突，好不威风；唐守鱼举钵不停砸向咬着自己僧袍的猪头：“松口，松口！”，且战且退；李梓木被疼红了眼的野猪追得抱头鼠窜，渐逃渐远。
花虎捂眼不忍再看：“还真是给你们各家长脸。”
……
“不就磕了下舌头么，有这么大的仇！”李梓木一边奔逃，一边喊道，奈何野猪怎听得懂，仍是死命追着他不放。
这一追一逃间，李梓木也算想明白，自己虽有近千斤之力，接近于八品的实力，奈何人族肉身羸弱，竟不能硬扛这些粗蛮的野兽。砸翻冰龙和抵挡奔鹿那都是借了地利，况且那黑龙刚放出来，估计也是实力最低微时，而鹿群也大都是相互踩踏而死，自己只是躲在白喜身后敲闷棍。
想到这时，前方出现一棵倒卧的枯树，树干中间呈现一个拱形，李梓木心下一动，朝那奔去。
矮身穿过枯木，野猪紧随而至，跟着低头前冲，哪知李梓木飞速转身，狠狠踏在枯木一端，大树一翘，将野猪半截身子压趴了下去。野猪四蹄刨地，就要将树干拱起，李梓木伸出一只脚在它头顶一晃，怒极的野猪仰头张嘴欲咬，李梓木骑坐在树干上，双手握住独牙对准猪喉一插一绞再一撇，然后赶紧跳开。
被压在树干下的野猪猛的挣开，前冲几步，腿一歪，口鼻流血，倒地而死。
“木头兄弟，还是你厉害！”白喜一手揉腰，一手架着篝火上的烤猪肉，衷心夸赞道，白熊一族也是肉身强悍，只是谁让他挑了那头最猛的头猪，新大哥比老大哥还是嫩了点。
土草晃晃转得有些晕的羊头，然后又往下使劲点了点，也真是奇怪，那群猪居然不喜欢吃羊肉，晕头转向的它不知怎的就转了出来。
唐守鱼扯了扯被撕掉一大片的僧袍：“唉！”叹完气后，重新拿起木鱼，对着火架上的猪肉敲了起来。
李梓木懒得看他，对白喜问道：“那群猪没追过来？”
“它们又不会数数，哪知道少了一个，傻呗！”随即想到自己几人的狼狈模样，嘴角狠狠地上扯了一下。
……
深夜，枯木下，火堆旁，火星渐渐熄灭，发出“滋滋”声响。
白喜踹了一脚趴在旁边的土草：“别磨牙，俺要睡觉！”
土草翻个身，继续磨牙，却未发出声响。
半迷糊中的李梓木一伸手，摸到手下一滩水，一惊坐起，看向坐在枯木上守夜的唐守鱼：“你不会还尿床吧？”
唐守鱼一指前方黑暗：“涨水了。”
果真有流水哗哗声响起，越来越大，李梓木赶紧将地上还躺着的二位踹醒：“那还不跑？！”
“往哪跑？”唐守鱼手指还未缩回，转身划了个圈。
原来他们休息的地方正是一处低洼地带，这棵枯木所在的几丈方圆只是稍高一点，黑夜中，上游冰雪融水迅猛而下，将他们围在了此处，黑暗中，一片泽国，是万万不可乱跑的。
天渐渐放明，汹涌流水中，李梓木死死抱着枯木，堪堪露出个头，朝其他三位同伴喊道：“别放手，不然会被冲走的！”
白喜双手拽着土草的羊蹄，挂在树干上：“兄弟，这咋整？俺倒是能游一会，只是水太急了，带不了人！”
“等！”唐守鱼的头从水下冲出，赶紧又往高一点的地方挪了挪。这一挪倒好，枯木再也不堪重负，被整根冲起，顺着流水卷向更深处。
“那是什么？”挂在枯木上不时被水浪压下去呛了好几口水的土草突然一撇羊头喊道，剩下三位努力扭头望去，只见一大截木头自水底露出，上端尖，终端粗，逆着水流，缓缓翘起。
“好像是半截独木舟。”李梓木这个方位正好能看到木头一面被掏空的凹槽。
“什么独木舟？”白喜只知道那根木头有点大，比自己抱着的这根更大。
“船。”唐守鱼补充道，只是未等他开口，白喜一个猛蹬，就已朝那方奋力游去。
浊浪肆虐中，熊族少年一次次被击飞后，终于抠到那根巨木的边缘，然后双手抓上，翻身压了上去，巨木另一端随之挣开泥沙，翻出水面，果真是一艘三丈长短的独木舟。整根巨木掏成，尖头尖尾，两头翘起，中部稍宽大，难得的是还有几把残破的桨挂在上面，满带着淤泥，也不知在泥沙里埋藏了多久。
“起龙喽！”某位站在高处的汉子低呼。
一番扑腾努力下，三位少年加一只羊终于汇聚在这艘独木舟上，只是独木舟前后颠簸，似要随时倾覆。
“分散点。”李梓木喊道。
三人估摸着距离分开蹲好，稍微稳住船身，土草一时不知该跟着谁，愣在船中。岂料一阵急流冲来，独木舟被冲得在水上打起了旋，摇摇晃晃。
“有桨，快划！”也没划过船的李梓木坐在船中瞎指挥，说完自己操起身侧两把船桨，就摇了起来。
船头的白喜也学着抓起两把船桨，插进水中，一阵瞎捅。
结果船身摇晃得更厉害，几泼水浪甚至已灌了进来。
“停！”船尾的唐守鱼急忙喊道，也觉着不妥的二人忙停下，待船身稍平稳后，唐守鱼掏出那只木鱼，扔给不知如何是从的土草，“你到船头去，自己敲！”
土草连蹦两下，越过李梓木和白喜，险险站在船头，放下木鱼，叼起木柄，犹疑了一下，狠狠敲下。
“跟着木鱼声一起使劲！”李梓木也算明白过来。
……
土草敲鱼，白喜开路，李梓木喊号，唐守鱼掌舵，游龙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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