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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闹花灯(五)(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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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审言是个内心极为强悍的人,一旦打定了主意便不会轻易改变。

  就像当年他想要除去陆氏兄弟,哪怕陆鸿大成了自己的妹夫,也没有罢手。

  所以他自笛声中醒过来的时间,其实比梁禧、卫茗等人要早了一瞬。

  这一瞬能做的太少了,说实话,要不是文笙和王十三提前警告过他,江审言这一晚上都加着小心,突然之间有四把凶器袭来,他还真不见得能躲了过去。

  江审言站在卫茗身后绝非偶然。

  他到不是想拿平安侯当挡箭牌,而是他们这些伴驾的重臣里头除了齐肃,便只有此刻在他右手边的林世南会几下拳脚。

  齐肃有护驾之责,出事之后毫不犹豫站过去以身躯护住了梁禧。

  而林世南,不管文笙和王十三怎么说,江审言始终觉着刺杀之事与他无关。

  二人共事有些年头了,江审言想不出除了自己,南崇还有谁能供上林世南麾下大军的需求,所以哪怕他真做出和鬼公子勾结之事,也犯不着这个时候就自断双臂。

  不管怎么样,狄氏兄弟既然赶不及,就只有行险,顺便试探一下林世南。

  刺客出现,林世南明显呆滞了一下,但紧接着他便动了。

  江审言向他身后躲避,他没有避开,而是向左探身,抬手在其中一名刺客手肘上一托,飞起一脚,踢向另外一人。

  除去林世南帮忙,江审言变应之快也不像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

  他哈腰闪开了削向他脑袋的一剑,最后一个刺客钢刀落下,因他突然大幅度的闪躲,原本斩向他后颈的一刀落到了后背上。

  血登时便涌了出来。

  虽然冬天穿得厚实,江审言仍觉着后背一阵锐痛,眼前发黑。

  好在这时候狄氏兄弟终于赶到,挡住了几个刺客第二波袭击。

  这批刺客眼见对方反应过来,无法成事。便要遁走。

  通常情况下,梁禧出现的地方都是戒备森严,加上内卫都是少见的高手,御前行刺都是一锤子买卖。成不成的都不可能再全身而退。

  但今天的环境有些特殊。

  刺客们的身后便是画角追风楼。

  事起突然,楼里还未及封锁。

  为首的刺客打声呼哨,十余人一齐后撤,齐肃带着内卫尽力拦阻,到最后只留下了十一具尸体。还是有四个人逃进了楼里,就此失去踪影。

  齐肃赶紧下令封锁御道大街抓捕刺客,必要时全城搜索,他则率手下向梁禧请罪,并清点伤亡。

  方才这一阵混乱,折了两名内卫,江审言伤得虽重,性命无虞,常信侯受了点轻伤,不幸身亡的只有平安侯。

  这时候有人才隐约生出一个念头:做为画角追风楼的主人。平安侯卫茗第一次被杀只怕不是偶然,也不是当了贼人的路。

  但这只是怀疑,卫茗是圣上的亲舅舅,没有理由做这种事,再一个,他们也不敢触天祐帝的霉头。

  经过初步检查,十几个刺客身上并没有留下明显的证物,更详细的,则需要将尸体抬回去,召集经验丰富的刑司老吏共同验看。

  众人不由地想起刺客们嚷嚷的那句话。

  这场刺杀是冲着江审言来的?

  若是到最后查不出卫茗有问题。死者为大,天祐帝会不会迁怒,还会像以前那样信重江审言么?

  还有,刺客们不惜做这飞蛾扑火之举。他们所喊是不是真的?难怪江审言能人所不能,有大崇财神的美誉,原来是以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靠破家灭门来做他的能吏!

  世人往往不觉着自己不如别人是能力问题,哪怕无人引导,也会找种种理由。然后道:原来如此。

  江审言受条件所限,只能简单止血裹了伤处。

  他如何不知此时同僚们对他的猜疑。

  但他没有急着解释,甚至没往心里去,他在想这场针对他的刺杀内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旦天祐帝问起,他该怎么回答。

  林世南刚才帮了他,他不大好转头就揭发其与鬼公子勾结的事。而且除了那笛声颇为可疑,可能是那个元恺之外,其余的刺客他也没看出来和鬼公子有什么关联。

  行刺场面太过血腥,吴皇后受了惊吓,已经先回宫去了,吴老太师下了轿,匆匆来给圣驾问安。

  林世南慨叹道:“最近怎么了,连连出事,年前吴府尹遇刺还没抓到凶手,不知是不是同一伙人干的。”

  说完了,他还征询江审言意见:“审言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江审言没有附和:“等捉到那几名刺客,自然便可以水落石出。”

  出了这等大事,画角追风楼自是封了,当时在楼上的人,管你是名士也好,国手也罢,全都先行下狱。

  天祐帝心中不忍,特意叮嘱齐肃对朱蕴才几个客气一些,不得动刑。

  吹笛子的那人当时据说坐在二楼角落里,楼上名士太多,没有人注意到他,等刺杀起来,那人已经消失不见。

  这边还在查着,禁军来报,三泰大街出现大规模骚乱,《大崇八圣》图被调换,贼人藏身观灯亭,以鼓声驱动群蛇,派了很多高手上去都未能将其擒下。

  禀报到这里,还剩贼人抛洒纸张的事没说,在场那么多人,吴家再厉害也不可能捂得住,上头又写着重要的线索,所以那兵士上前一步,将拾到的几纸张交给了齐肃,小声说了说这纸的来处。

  齐肃接过来一看,竟是份状告吴氏兄妹的状纸。

  上面字不多,却也将事情经过讲得一清二楚。

  后面具状人落款童氏白霜。

  他可顾不上吴老太师脸上能不能过得去,上前几步,三泰大街的混乱禀报梁禧,又将状纸交呈御览:“圣上请看,贼人在三泰大街扔的,别处估计也有。”

  梁禧将状子看见,心中已经相信了七八分。

  也只有这样的深仇大恨,那童家女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勾结歹人。当街行刺吴丰,今晚他们打得好算盘,兵分两路,一路去对付大吴氏。一路来杀江审言。

  那刺客说是冤杀,童家被抄家的时候,他虽然在位,年纪还太小,哪里知道这家人到底冤是不冤。不过卷宗总是在的。若是因为这个,到也怨不到江审言。

  只能说这些刺客该死。

  还有惹出事情来的吴家……

  梁禧想到这里坏心骤起,一边吩咐齐肃赶紧稽凶,一边不动声色将吴德水和安国公梁胜叫过来:“两位爱卿,这份状子和你俩有点关系,看看吧。”

  他瞥眼看着两位重臣脸上像开了染料铺,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不觉生出一阵快意来。

  刺客要抓,犯人要审,更有吴老太师焦头烂额。既担心妻女安危,又急着将这事定为贼人的污蔑陷害,梁禧灯也不用逛了,摆驾回宫,有什么事,等到了宫里再说。

  摆驾之前,天祐帝还分派了一下任务,刚才据报说林世南的夫人也在三泰大街,他便命林世南领一军,与齐肃相互配合。

  至于受伤的江审言和常信侯。他好言安慰几句,叫他们先回府养伤。

  江审言正归心似箭。

  他急着回去见一见外甥和那顾姑娘。

  那两人叫他小心,果然就遇到了刺客,而三泰大街那边的乱子虽然没叫人抓到把柄。但直觉告诉他,他那好外甥绝脱不开干系。

  简直太胡闹了。

  这时候王十三和文笙正在将军府如入无人之境。

  今夜将军府的戒备果然比前次松弛了很多,明哨少了近半,暗哨几乎少了七成。

  王十三简直想打一声唿哨,带着文笙直奔小竹林。

  有了上次的经验,王十三预先知道竹林里藏着机关强弩。

  他绕到小楼背后。隔着那竹林相对近些,打算从这边强行突进,先毁了那些弓弩再说。

  两下里大约十几丈。

  竹林只有最外围的竹枝高处挑了几盏灯,里头黑沉沉的。

  文笙见状不禁担心竹林深处另有陷阱,若只是枪矛之类的还好说,就怕是困人的牢笼,而对方既然知道王十三刀枪不入,寻常力道伤不了他,后者的可能性还挺大。

  可别一时大意,阴沟里翻船。

  “十三,你强行登楼试试,这边交给我。”

  王十三从善如流。

  在王光济手底下的时候,他不是没和乐师们合作过,但像元恺那样的乐师,在他心里连给文笙提鞋都不配。

  和文笙并肩作战,这还是第一次,想想还不由地有点小激动呢。

  王十三手按绷簧,提刀在手,见文笙放下琴,拿出了竹笛,冲他点一点头,那意思是准备好了,提气如飞鸟投林,自高墙之上疾扑而下,奔神秘小楼扑去。

  今晚楼上果然疏于警戒,他都中途落下借力了,楼上依旧无人示警。

  还是竹林里头先发出了敌袭的唿哨。

  这一声也暴露了伏兵所在位置,文笙笛声跟着响起。

  《探花》!

  《行船》虽然可以再为王十三套上一层铁甲,哪怕被长矛刺中,也可保他无虞,但文笙觉着他们还是应该釜底抽薪,以削弱敌人守卫为先。

  凭十三的本事,想来区区一波攻击还抗得下来。

  她换了笛子,便是因为笛声清脆悠扬,比古琴更能及远。

  竹林里齐刷刷飞出来数十根长矛,带着锐响,直奔王十三!

  今晚圆月当空,照得清清楚楚。

  比之上一次仓促应对,王十三这回有了防范,对这些长矛的轨迹也记忆犹新。

  他听到风声之时,便已陡然回撤。

  长矛越临近小楼越密集,王十三气息跟得上,在半空留下一道虚影,只听得“夺”“夺”连声,长矛如一阵疾雨没入地下,最近的一根离他也差不多有半丈远。

  王十三心中一哂。

  以这种手段来对付他,不过是欺他不备,先声夺人。

  今天就算文笙没跟来,他也不惧。

  既然是靠机关发射,两轮之间上弦的空隙就够他冲到楼上去了。

  不过既然有文笙在,他索性不着急,落到院子里,仿如闲庭信步般,抬头细细打量眼前的二层小楼。

  楼上没有亮灯,但是有人。

  不知是谁眼见不好,往空发了求救信号,那枚烟花带着尖啸自二楼射向夜空,在高处炸响。

  王十三啧啧两声,好嘛,还没等打就怕了。

  这时候他就听着后边笛声停下,文笙开口叫他:“十三,你带着我,我也去!”

  不知何时,竹林里已经没了动静。

  文笙不说,王十三也不放心留她一个在墙头上。

  他返身回去,伸手臂揽住文笙,带着她飞落在院子里,还有暇想:“她的腰可真细,老子一只手都快圈过来了。”

  文笙叮嘱他:“楼里情况不明,小心点。”

  王十三回神:“没事,若那姓钟的在里头,正好一刀宰了。”

  文笙没听出来他话里头的怨念,点了点头,又道:“只怕够呛。”

  这时候阖府守卫正往这边聚集,王十三不再耽误时间,携文笙快步到了楼门口,抬手摘下一旁的灯笼,晃火折点上。

  楼门虚掩,王十三伸手推了开来。

  与此同时,文笙手里古琴“铮”地一声响。

  预料中的攻击没有到来,王十三迈步进楼。

  一楼一进来是个客厅,摆了几把太师椅,客厅里没人,一眼望去空荡荡的。

  文笙将灯点了起来。

  客厅左右两边都留着门,王十三推开左边这扇,发现是去往二楼的木头扶梯。

  楼里明明有人,却到这时候都没有露面,显是准备藏起来偷袭。

  王十三问文笙:“上楼去?”方才那人是在二楼之上放得信号。

  文笙却担心夜长梦多,道:“机会难得,分开找吧,你上我下,一旦哪方有发现,再行会合。”

  这完全是艺高人胆大。

  王十三起初不放心文笙涉险,转念又想她连姓钟的那么迅猛一箭都挡住了,碎碎叮嘱道:“见势不对喊我啊。”

  文笙摆了下手,示意他快去。

  王十三快步上楼,快上到顶了,突然莫名笑了起来。

  客厅里灯火透过来,其实映得这场景有些阴森,文笙还当王十三有什么发现,仰头看他,就听他傻笑着道:“嘿嘿嘿,我上你下!”

  人影一晃,他上了楼。

  文笙手里拿的但凡不是古琴,非丢出去砸这个混账不可。(未完待续。)

  PS: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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